夢溪筆談的作者 夢溪筆談是小說嗎
沈括(1031-1095),字存中,號夢溪丈人,杭州錢塘人,北宋科學家、政治家。嘉祐八年(1063)登進士第,歷任太子中允、檢正中書刑房、提舉司天監、史館檢討、三司使等職。神宗時參與王安石變法,曾出色地完成出使遼國的任務。元豐三年(1080)出知延州,抵御西夏。兩年后因永樂城之戰受牽連,責授均州團練副使,隨州安置。元祐元年(1086),徙秀州(今嘉興)。晚年移居潤州(今鎮江)夢溪園。沈括是中國古代博學通才的典范,在天文、地理、地質、水文、氣象、軍事、外交、醫學、化學、音律等方面均有建樹,曾手繪《守令圖》,著有《渾儀議》《浮漏議》《景表議》《修城法式條約》《邊州陣法》《圩田五說》《萬春圩圖記》《使虜圖抄》《良方》《長興集》《夢溪筆談》等作品,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是《夢溪筆談》。這是一部記錄古代中國自然科學、工藝技術、社會民生等各方面內容的綜合類筆記,被英國科技史專家李約瑟稱為“中國科技史上的里程碑”和“中國科學史的坐標”。關于《夢溪筆談》的版本問題,前人研究雖有涉及,但都比較零散。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,完成對《夢溪筆談》版本源流關系的梳理。
1 最初書名及成書時間
關于《夢溪筆談》的成書時間,一般認為是沈括在定居潤州夢溪園后完成的,如《四庫全書總目》載:“元祐初,(括)道過京口,登所買地,即夢中所游處,遂筑室焉,名曰‘夢溪’。是書蓋其閑居是地時作也?!盵1]但據沈括《夢溪筆談·自序》云:“予退處林下,深居絕過從,思平日與客言者,時紀一事于筆,則若有所晤言,蕭然移日,所與談者,惟筆硯而已,謂之《筆談》?!盵2]序中沈括只稱其書為《筆談》,并未出現“夢溪”二字。同樣,乾道二年(1166)揚州州學刊本《夢溪筆談》湯修年跋曰:“尋又斥其余刊沈公《筆談》,為養士亡窮之利?!盵3],亦稱《筆談》。而且,此后的宋代書目對該書的著錄,書名雖有所不同,但都不稱《夢溪筆談》,如《郡齋讀書志》作“《筆談》二十六卷”,鄭樵《通志·藝文略》作“沈存中《筆談》二十卷”,尤袤《遂初堂書目》作“沈氏《筆談》、沈氏《續筆談》”,直到《直齋書錄解題》才著錄為“《夢溪筆談》二十六卷”。但到了元脫脫等編《宋史·藝文志》,又作“沈括《筆談》二十五卷”。因此,清人周中孚猜測:“晁氏及通志、宋志俱無‘夢溪’二字,蓋省文爾?!盵4]筆者以為,如果單純是為了“省文”,似乎不太合情理,因為此后的書目著錄,基本都有“夢溪”二字?!皦粝倍謶呛髞砜虝咚?,是刻書者以第三人稱的口吻尊稱沈括的號,而不是指該書的創作地點。因《郡齋讀書志》成書早于《直齋書錄解題》,說明至少在南宋前期,此書原名應為《筆談》。
《夢溪筆談》的寫作時間大致在元祐元年(1086)至元祐六年(1091年)間,理由是《筆談》第三五四條稱宋神宗為“先帝”,可知該書成于宋哲宗時期?!把a筆談”廢閏改歷論里說“借以元祐元年為法”,說明有部分元祐元年寫成的內容。又據胡道靜《沈括事跡年表》,沈括于元祐六年身染疾病,次年病情愈加嚴重,已無精力從事著述。而沈括是哪一年遷入潤州夢溪園的呢?沈括于元豐五年(1082)被貶,“元祐初,徙秀州,繼以光祿少卿,分司(下脫“南京”二字)。居潤州八年卒,年六十五?!盵5]按照胡道靜的說法,沈括卒于紹圣二年(1095),那么可推斷沈括遷居潤州的時間約在元祐三年(1088)。因此,從創作地點的變化來看,《夢溪筆談》的成書大致經歷了兩個階段:一是元祐元年(1086)至元祐三年(1088)間,寫于秀州;二是元祐三年(1088)至元祐六年(1091年)間,寫于潤州。也就是說,該書不完全是在潤州夢溪園寫成的,這也印證了沈括不自稱為《夢溪筆談》的原因。
2 歷代版本流傳情況
《夢溪筆談》現今通行的版本包括《筆談》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三部分。全書共分為十七門,每門下面有若干條目,依次為“故事、辯證、樂律、象數、人事、官政、權智、藝文、書畫、技藝、器用、神奇、異事、謬誤、譏謔、雜志、藥議”等。然而該書最初并無補續之說,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是后人增補進去的。從歷代書目著錄和序跋來看,歷史上《夢溪筆談》主要有兩大版本系統:一是只有《筆談》的二十六卷本;二是二十六卷《筆談》之外,另附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的版本系統。另外,還有二十卷本《筆談》、二十五卷本《筆談》,以及三十卷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等多個版本。
2.1 二十六卷本《夢溪筆談》
(1)宋揚州公使庫刻本。該本現已失傳,具體情況不明,僅能從乾道二年(1166年)揚州州學刊本湯修年的跋知道此本的存在。湯跋曰:“此書公庫舊有之,往往貿易以充郡帑,不及學校,今茲及是,益見薄于己而后于世,賢前任遠矣?!盵6]在當時的環境下,公使庫通過刻賣圖書以增加地方財政收入是很正常的現象。同時,湯修年又說自己“年代匱泮宮,備校書之職,謹識其本末,凡證辨偽舛凡五十余字,疑者無他本,不敢以意驟易,姑存其舊,以俟好古博雅君子”[7],這里所說的“存其舊”,也就是之前提到的“公庫舊有”之本。另外,《郡齋讀書志》著錄“《筆談》二十六卷”,且《郡齋讀書志》成書于紹興年間,早于乾道二年揚州州學刻本。由此可推測,晁公武所見《筆談》極有可能是比揚州公庫本更早的刻本。這從側面說明,《筆談》很早就有刻本行世了。
(2)宋乾道二年(1166年)揚州州學刊本。該本為日后眾多版本的祖本,王澄《揚州刻書考》載其“半頁十二行,行十八字,白口,左右雙邊”,但又稱“揚州刻本為此書最早刻本”[8],怕是有誤,因為之前已有揚州公使庫刻本甚至更早的本子傳世。關于該本的卷數,《直齋書錄解題》著錄為二十六卷,《郡齋讀書志》也著錄為二十六卷,并表明《筆談》的內容“凡十七目”[9],這與今天通行的版本分十七門是一致的。值得一提的是,上述兩部書目均未提到有《補筆談》或《續筆談》的內容,同時湯修年的跋中也并沒有說明有并卷的情況。因此,早期刻印的《筆談》很可能只有二十六卷。
(3)元大德九年(1305年)陳仁子東山書院刻本。此為現存最早的《筆談》刻本,藏于國家圖書館(見圖1)。該本十行十七字,單邊白口,刻畫極精,為元槧最善之本。前有沈括自序,后有陳氏序,結銜“大德乙巳春茶陵古迂陳仁子刊于東山書院并序”,次有乾道二年六月日左迪功郎充揚州州學教授湯修年跋,又次目錄,目錄后有雙行牌記云“茶陵東山書院刊行”八字。該本曾藏于元代宮中,明代又收藏在文淵閣中,有明“東宮書府”九疊文大印及“文淵閣印”;清代為松江韓氏所藏,后被藏書家陳澄中收入囊中。該本在卷數上與宋乾道本保持一致,如陳序云:“吳興沈存中博覽古今……著《筆談》計二十六卷?!盵10]可以說,元大德本基本上是按照乾道二年的本子進行重刻的。
圖1 元大德九年(1305年)
陳仁子東山書院刻本《夢溪筆談》
(4)明弘治八年(1495年)徐珤刻本。據瞿冕良《中國古籍版刻辭典》可知,徐珤字信之,應天府江寧縣人,弘治三年(1490)進士,曾任華容令、浙江布政使參政。此本上海圖書館有藏,行款為十一行二十字,有徐珤撰“筆談后序”。序云:“珤承乏華容,父叔憲僉公舊藏錄集,瀕行授珤,命托于梓,以便學者求……舊本字多差訛,前序已及,珤亦仍其舊,讀者自當知所擇云?!盵11] 這里的“舊本”指的是乾道二年揚州州學刻本,“前序”應該指的是湯修年所撰跋文?!恫貓@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》對該本有著錄:“弘治乙卯華容縣知縣徐珤刊本,每半葉十一行,行十二字。亦自乾道本出?!盵12]
(5)明萬歷三十年(1602)沈敬炌刻本。沈敬炌字叔永,號泰垣,沈括后裔,浙江歸安人,萬歷十七年(1589)進士。沈敬炌序云:“遂出所藏善本,授門人孫生昌裔校之,以付剞劂。蓋孫生素稱博雅,能辨亥豕云?!盵13]此本以元本為底本進行???。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藏有此本,“半頁十行二十字,四周雙邊,白口,單魚尾??蚋?9.9厘米,寬13.5厘米”[14],題“沈括存中述”(見圖2),前有萬歷三十年沈敬炌序,還有大德九年(1305年)陳仁子序和乾道二年(1166年)湯修年跋。該本以陳氏東山書院本為底本,因而與揚州州學本是一脈相承的。
圖2 明萬歷三十年(1602)
沈敬炌刻本《夢溪筆談》
(6)明毛晉《津逮秘書》本。毛晉編刻的大型叢書《津逮秘書》第十五集收錄有《夢溪筆談》二十六卷,并無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的內容。該本為九行十九字,左右雙邊,白口。毛晉為之撰寫了兩篇題識,但沒有說明底本來源?!豆P談》正文之后低二字接乾道二年湯修年跋及毛晉的兩篇題識,可知《津逮秘書》本也是以乾道二年揚州州學刻本為底本進行重刻的。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已將所藏《津逮秘書》數字化,圖3為我們展現的正是《津逮秘書》本《夢溪筆談》。
圖3 《津逮秘書》本《夢溪筆談》
(7)民國五年(1916年)貴池劉世珩玉海堂覆刻本、民國二十三年(1934年)涵芬樓影印明覆宋本。這兩個版本均從明覆宋乾道二年揚州州學刻本而來。前者后附王秉恩校字記一卷;后者收入《四部叢刊》續編中,題名作“夢溪筆談二十六卷附??庇浺痪怼?,??庇浤藦堅獫??!端牟繀部繁景显疲骸按藶槊鞔菜吻蓝険P州州學教授湯修年刊本?!盵15]值得注意的是,明覆刻宋本《夢溪筆談》,在清代各家書目中往往被誤著錄為宋本。如傅增湘所見二十六卷本《夢溪筆談》中,有“明翻宋本,十二行十八字,白口,左右雙欄……按:此書世稱宋刊,董綬經以為明刊翻宋者。余觀其刀法字體,亦竊有疑焉?!备凳显谌毡眷o嘉堂文庫又見一《夢溪筆談》二十六卷本,十二行十八字,細黑口,左右雙欄,“此書陸心源題為宋本。以字體刀法審之,決為明刊。余在廠市文友堂曾見一帙,吳縣潘氏滂喜齋亦有之?!盵16]
2.2 二十六卷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
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,而是在《筆談》刊印后陸續出現的。最早著錄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的書目分別是《文淵閣書目》和《遂初堂書目》。前者作“補筆談”,有補無續;后者作“沈氏續筆談”,有續無補。其后也有單獨刊行《補筆談》的,如明陳繼儒所輯《寶顏堂秘笈》,分“正集、續集、廣集、普集、匯集”五大部分,其中“匯集”收錄“夢溪補筆談二卷”,并無“筆談”;明末鐘人杰和張遂辰所輯《唐宋叢書》所屬的“子余”十九種,也只單收《補筆談》。明代刻書者始將《筆談》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刊刻一起,逐漸形成了現今通行的《夢溪筆談》的版本形式。
(1)明萬歷商濬《稗?!繁??!栋藓!繁境鲎悦骱胫涡飓挶?,王國維曾?!秹粝P談》,“辛亥八月,見弘治乙卯華容令徐珤刻本,亦從乾道本出,行款不同,而平、闕仍舊,乃《稗?!繁咀嬉??!盵17]由于徐珤本出自乾道本,所以《稗?!繁疽菜阕鞒鲎郧辣??!栋藓!繁咀畛踔豢小皦粝P談二十六卷”,《筆談》后直接附宋張邦畿《侍兒小名錄拾遺》一卷;后印本才有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,分別作“補筆談一卷續筆談十一條”。
(2)明崇禎四年(1631年)嘉定馬元調刻本。該本題名作“夢溪筆談二十六卷補筆談三卷續筆談一卷”,有前后二序,又有《補筆談》序。馬元調打破了原有《補筆談》“每篇首必題所補之卷,又有‘前幾件’及‘中’與‘后’之分”的編纂形式,“盡去所補卷第及前、中、后件之名,而悉以原書十七目從事:所言‘故事’,直以補‘故事’……目自為補,復者削之,疑者闕,厘為三卷,然后粲然可考?!盵18]此本遵照乾道本刻印,“明崇禎辛未嘉定馬巽甫元調借得乾道揚州本,因悉遵其本,繕寫翻刻,而重編補續四卷,于末前俱為之序?!盵19]
在這里要說明一下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所帶來的卷數的問題。馬元調在序中寫道:“世所傳《補筆談》,每篇首必題所補之卷。又有前幾件及中與后之分,如補第二卷后十件之類,似非后人所得而創,其為舊本無疑。原書二十六卷,不補者十,余各有補。今以其書??贾?,多不合……又若原書止二十六卷,今其所補有自二十七以至三十者,益不可曉?!盵20]對此,《四庫全書總目提要》推測:“疑括初本實三十卷,鄭樵據以著錄,因輾轉傳刻,缺其一筆,故誤‘三’為‘二’。其后勒著定本,定為二十六卷。乾道二年湯修年據以???,頗為完善,遂相承至今?!盵21]清人張海鵬也有類似推斷,而這種推斷是完全可能的。據王辟之《澠水燕談錄》卷八載:“秀州祥符院僧智和蓄一古琴,瑟瑟微碧,文細,石為軫,制作精巧,音韻清越……沈括《筆談》、朱長文《琴史》著此琴,即唐相汧公李勉所制響泉也?!盵22]這說明王辟之在寫《澠水燕談錄》時是看過《筆談》的,而《澠水燕談錄》成于紹圣二年(1095),與沈括去世同年,因此《筆談》在沈括生前極有可能已被刊行。也就是說,在揚州公使庫本之前仍有未知的《筆談》版本,而這個版本有可能就是三十卷本。
(3)清嘉慶十年(1805年)張海鵬《學津討原》本?!秾W津討原》是清人張海鵬據明毛晉《津逮秘書》加以增刪,重新編訂所得之叢書,其中收《夢溪筆談》二十六卷、《補筆談》一卷、《續筆談》一卷。張海鵬識云:“右筆談二十六卷,汲古原書。其補、續二種,則從《稗?!吩鋈胝??!盵23]可知《筆談》據《津逮秘書》本,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則據《稗?!繁?。
(4)清光緒二十八年(1902年)大關唐氏刻本。大關唐氏怡蘭堂是近代蜀地著名的刻書坊,與渭南嚴氏鎬樂堂齊名。該本牌記載“大關唐氏刊于成都”,又有“光緒壬寅冬十月據馬本重雕合商毛兩本斟大關唐鴻昌記”字樣,卷首有明崇禎四年(1631)嘉定馬元調序,后有毛晉跋[24]??芍吮疽择R元調本為底本,用《稗?!繁竞汀督虼貢繁具M行????!对鲇喫膸旌喢髂夸洏俗ⅰ酚兄?,但無詳細說明。
(5)清光緒三十二年(1906年)番禺陶氏愛廬刻本。天津圖書館有藏清光緒三十二年(1906)番禺陶氏刻本4冊,半頁十一行,行二十一字,黑口,左右雙邊。陶福祥在校記中寫道:“是書自馬調元(應作“元調”)于崇禎間用宋乾道揚州本重刊……茲刻以馬氏為底本,用汲古閣本校補?!盵25]此本以馬元調本為底本重新刊刻,是《夢溪筆談》全書現行較完善的本子。
(6)民國十七年(1928年)渭南嚴氏刊本。嚴谷聲乃著名藏書家,有書坊鎬樂堂,所刻圖書不乏精品,其中就有《夢溪筆談》,著錄為“筆談二十六卷補筆談三卷續筆談十一篇”,后附林思進補校一卷。該本以馬元調本為底本,以《稗?!繁竞汀督虼貢繁緸樾1?。跋云:“蕪湖沈鶴農之大令曩常欲裒刻沈氏叢書,而《筆談》先成。大令旋謝世,其版歸其女夫某,以逮大關唐氏,而售諸賈人,終為余購得。其本祖明嘉定馬元調本,而以《稗?!芳凹彻砰w本校之。余又假華陽林山腴舍人所錄元覆宋乾道本《札記》一卷附刊于后?!痹摫九朴浽疲骸笆徍蚴乡澃?,后歸大關唐氏,今歸渭南嚴氏。戊辰十月復假華陽林山腴舍人用宋本補校者附刊印行?!笨梢?,渭南嚴氏刊本實出于大關唐氏刊本,亦源自馬元調本。嚴氏再刻時增補了林思進??钡膬热?,自謂“《筆談》行世之本,當以此為最善矣?!盵26]1933 年,嚴氏本在成都重刊。該書板框高14.1公分,寬9.8公分,是現在學術界研究《夢溪筆談》版本的重要刊本。[27]
2.3 三十卷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《續談》
傅增湘《藏園群書經眼錄》著錄有“夢溪筆談三十卷補筆談三卷續談附”,這是一個舊寫本,“行款為九行十八字,題低四格,次行低二格。宋諱闕末筆。鈐有‘五硯樓藏’、‘徐氏壽蘅’、‘昆瓊’、‘受恬’各印?!睆钠浔芩沃M來看,這個寫本有兩種可能,一是宋時舊物(可能性較?。?;二是照錄宋本而來,保留了宋本的原樣,因而是一個較古老的版本。從其藏印來看,“五硯樓”,又作五研樓,是清乾嘉時期江蘇吳縣袁廷梼的藏書樓?!靶焓蠅坜俊睘榍迥╅L沙人徐樹銘;“昆瓊”當為林昆瓊,福州人,乾隆三十年(1765)經魁,曾任“湖南宜昌縣知縣、茶陵州、道州知州”;“受恬”為“曾受恬’,曾國藩族人。由此可知,這個三十卷的舊寫本于清代中晚期曾在湖南地區遞藏過,傅增湘曾親眼得見。值得一提的是,《藏園群書經眼錄》還著錄了一種明藍格寫本《夢溪樂談》。該書從天一閣佚出,只一卷,題“宋沈括撰”,十一行二十二字。不知與《筆談》是什么關系,暫存闕疑。
此外,在三十卷本與二十六卷本《筆談》之間,還短暫出現過過渡性質的二十卷本和二十五卷本《筆談》,正如明人馬元調《重編〈補筆談〉序》所稱:“蓋古人之書,原無定卷,即以《筆談》言之:《通考》二十六卷,今所行者是;《宋史》則二十五卷;鄭樵《通志·藝文略》則二十卷。分并不恒,有如此者。世所傳補卷第,既與《通考》不合,而《宋史》《通志》之所載卷第各別,今皆不傳,又不知其孰補。此吾所以放筆而為之更定也?!盵28]
2.4 《夢溪筆談》國外版本情況
《夢溪筆談》作為一部古典科學巨著,受到國外學者的重視。近代以來,多國學者對其進行翻譯、出版和研究,其中日本學者在這方面作了相當大的努力。他們不僅將《夢溪筆談》譯成日文,還用木活字排印了這部著作。如江戶幕府末葉(十九世紀中期),日本採珍堂以毛晉《津逮秘書》本為底本,并按照其版式用木活字排印了《夢溪筆談》。該本在關西大學圖書館、宮內廳書陵部(即日本皇室圖書館)有藏,這兩處書目均將其著錄為“夢溪筆談二十六卷,宋沈括撰,明毛晉訂”,行款仍為半頁九行、行二十字,卷端題“宋吳門沈括存中述 明虞山毛晉子晉訂”,而這一題款也成為津逮本系統的一項標志[29]。最早的日文版《夢溪筆談》由東京平凡社于1978年出版,由梅原郁等二十多位學者譯注,分為三冊,編入《東洋文庫》系列。
中國刊印的多個版本的《夢溪筆談》在日本也有收藏。如靜嘉堂文庫藏有“夢溪筆談二十六卷”,《日藏漢籍善本書錄》將其著錄為宋乾道年間初印本。該本首題“夢溪筆談卷第一”,次行題“沈括存中”,三行低四字題“故事一”;卷中有“許元方印”白文方印,“季誦氏”朱文方印,“曾在李鹿山處”、“楚卿”、“當湖小重山館胡氏篴江珍藏”[30]等朱文長印。而陸心源在《儀顧堂書跋》中寫道:“蓋明初為沈民則所藏,后歸許季誦,道光中為胡邃江所得”[31],證明此“宋刊本”與靜嘉堂文庫本乃是同一藏本,是原沈民則、許季誦、胡邃江、陸心源皕宋樓等遞藏本。前文已提到,該本實為明覆宋本。楊守敬在日本訪書志中提到了宋乾道本《筆談》,《日藏漢籍善本書錄》云:“然楊氏所見之乾道本,非靜嘉堂文庫藏本,今不知散落于何處?!绷頁渡滩拜d來書目》記載,桃園天皇寶歷九年(1759年),中國商船“浦字號”載《夢溪筆談》一部一帙抵日本;又據《外船書籍元賬》記載,仁孝天皇天保十二年(1841年)中國商船“子三番”(船主鄭行)載《夢溪筆談》一部抵日本,售價十二匁。[32] 除日本外,美國哈佛燕京圖書館還藏有明萬歷沈敬炌刻本。
3 結 語
至此,本文對《夢溪筆談》諸多版本間的源流關系進行了梳理。圖4按版本類別展示了不同時間段出現的各種《夢溪筆談》的版本。圖5揭示了《夢溪筆談》各主要版本之間的源流關系??梢钥闯?,《夢溪筆談》的刻本主要有兩大系統:一是以乾道本為祖本的二十六卷《筆談》的版本系統;二是以馬元調本為首,以二十六卷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和《續筆談》的版本系統。此外,還有一個以三十卷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《續談》的寫本,流傳至清末民初。宋元之際,《筆談》還出現過二十卷、二十五卷等形式。在現存的歷代刻本中,以元代東山書院本為最早,尤為珍貴,被后人稱為善本。但湯修年跋中已經說明,《筆談》從刊行之日起,就有許多舛誤之處。二十六卷《筆談》雖然刊行較早,樣貌最古,但從內容??钡慕嵌瓤?,后續出現有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的本子內容才更充實,且有多家校注。照此來看,馬元調本、或以馬元調為底本進行??笨逃〉谋咀酉鄬Ω?,也更為通行。因此,《中國古籍善本書目》除了收錄元明時期刻印的二十六卷《筆談》之外,還收錄了經后人精校、精注的《筆談》附《補筆談》《續筆談》的本子。胡道靜先生所著《夢溪筆談校證》對《夢溪筆談》的內容作了全面考證,后附有沈括事跡年表、著述考略、各版本《夢溪筆談》敘錄等內容,是全面研究沈括及《夢溪筆談》的重要參考資料。
圖4 《夢溪筆談》各版本出現的時間
圖5 《夢溪筆談》主要版本源流關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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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系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“中國古代科技文獻整理與研究”(項目編號:19JZD042)的研究成果,原文發表于《圖書館》2019年第4期。
作者簡介
李明杰,1971年生,江西豐城人,現為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。主要研究領域:文獻學與中國圖書文化史。主要著作有《宋代版本學研究》(齊魯書社2006年)、《中國出版史·古代卷》(湖南大學出版社2008年)、《中國古代圖書著作權研究》(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)、《簡明古籍整理教程》(武漢大學出版社2018年)、《暮雨弦歌:西德尼?D?甘博鏡頭下的民國教育(1917-1932)》(武漢大學出版社2019年),發表學術論文70余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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